第24节

他挠了挠后脑勺:“我没准备礼物。”

“什么礼物?”

“女孩子过节日不是应该收到礼物吗?”

“......”

可是明明是你的生日,你应该找我要礼物。迟三穗沉默了一会儿,扯开话:“我明天要去北京考试了。”

“我就不说加油了,反正我女朋友最棒。”他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。

这是多么不走心的彩虹屁啊,迟三穗拉过他的手往外走,打了个哈欠:“你都不困的吗?我们回家睡觉吧。”

“好。”他懒声问,“你家还是我家?”

“......”

“你你你!别以为大半夜就可以不做人了!”

迟三穗忍住想打他的冲动,赖在路边,朝他伸手:“走不动了,背。”

沈妄故意气她:“不知道大冬天.衣服加上你有多重啊?姓迟的,你是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挺轻的?娇气包。”

“沈妄。”她斜眼看他,吧唧了一下嘴,“天凉了,你想和它一起凉吗?”

这个威胁真是可爱得紧,沈妄好笑蹲下身把她背起来:“嗯,不想。上来吧,小公主。”

小公主这个称呼真是土爆了,迟三穗一脸嫌弃地往他身上爬。

冬天大半夜已经彻底没了公交车,连外线的都停了。他们闲散地走在路上,希望能拦到一辆出租车。

“沈妄,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?”她拍拍他的脑袋,眼睛四处看着,在对面街头瞧见了一个快要收摊的红薯摊。

她催促他:“放我下来,快快快,拦住那位想要跑路的老大爷!”

沈妄:“......”

“大爷,停一蛤伐。”他用安清方言喊着大爷停下来,看起来十分老练,“无女旁友想切地瓜。”

迟三穗能听得懂方言,但小时候连家里佣人都是说普通话,她就没说过一句安清方言。总觉得自己发出来这些话不太标准,奇奇怪怪的。

而且现在城市里都是说普通话,安清靠海,旅游业发达,甚至检票的大妈还会来几句英语和日语。方言都是乡下或者小巷子里的人会讲上几句,在公共场合说,会显得排外。

大爷乐呵呵停下来,看了迟三穗一眼,又回了一句:“隔额小姑娘卖相老灵。”

迟三穗被夸长得灵气正想开心地道句谢呢,就听见她男朋友轻笑了一声:“饭泡粥。”

“......”

这是说她又作又娇气呢,迟三穗狠狠捏他手臂,然而这人结实的肌肉差点没让她手软。

“听得懂啊?”他笑着拿出钱包。

迟三穗把他钱包塞回去,自己拿了十元递过去,嗤了一句:“我是安清人好吧!就是没去过乡下而已。”

大爷说:“好了,给。早点儿回家啊,大冬夜的冷得很!”

“好,谢谢爷爷。”

大爷把红薯递给他们,彻底关了炉子拉着车往巷子里走了。

沈妄看着自己的钱包愣了几秒,语气听起来很受伤:“迟三穗,你不用怀疑我连十块钱都没有吧?”

“我......我这是怕你把钱全用光了,就没钱吃早餐了。”迟三穗紧张地瞎解释了一通,又说,“而且我家就我一个孩子,对我比较大方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

“嗯!”

她点点头,希望别伤害到沈妄的自尊心。

可是她忘记了这个少年在她面前从来不是人,沈妄接过红薯,纸袋子在掌心发热。

他揽着少女往前走,半个身体都压着她,厚颜无耻地说:“那以后就拜托小迟同学好好养我,我太向往米虫的生活了。”

“......你以为自己貌美如花大明星啊?”迟三穗瞪他一眼,她要有闲钱还不如去包一个乖巧的小鲜肉呢,肯定比沈妄这个说她作的男朋友顺眼。

他厚着脸皮:“不是,我是貌美如花的高中生,专门扒拉年轻的富婆。”

迟三穗“戚”了一声,心想,也就她这个年轻善良的富婆会被他扒拉走吧。

她偏开脑袋,十分嫌弃,咬了一口手上的红薯,含糊着说:“你好重啊,我觉得身上有座泰山!”

“这就重了啊?”他低低地笑,眉目疏朗,说的话却无比烦人,“那你以后还要被我压着,做点有趣的事的时候该怎么办?”

“......”

有趣的事??

狗男人,正式成年了就骚得更明目张胆了!

迟三穗涨红了脸,一把把他推开,跑出一米远,话都说的哆哆嗦嗦:“滚滚、滚蛋!!”

沈妄大步走上去,揽着她的肩,粘粘乎乎地捏她的脸:“我才不滚呢。”

.....

冬夜里天幕中没有一颗星子,刚下过雨的街道折射着路灯的光亮,热腾腾的红薯还冒着热气。

一路上的欢声笑语,十几岁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,但亲吻过彼此的海风知道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妄哥温和有礼地(把刀架在作者脖子上)让作者为他正名:他那方面不冷淡!一夜七次不是传说!!硬气起来能吓死大家!(/≧ω\)

穗妹:我不信,除非让我康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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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清在我的地图上设定是东经123,北纬32,上海市往北一点的靠海直辖市。方言是我结合来的,别较真儿啊。

注:悲观者无处可去,乐观者死有余辜——电影《少年巴比伦》

第53章   晋江独发

海棠花已经开尽,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冬日枯叶从窗户上洒进来,将课桌都染成了朝阳的金黄色。

迟三穗不在,没人管沈妄要不要去学校。

他迷迷糊糊睡到6点, 给她回完信息后才慢吞吞地买了份早餐,来教室上早自习。

教室里此刻还没来多少人, 大冬天的大家都倦怠, 来了教室就把空调开了起来,女生都拿着衣服盖腿上。

沈妄穿着宽松的红白校服,拉链敞到前襟,耳朵里还戴着两个白色耳机。头靠在右手手臂上, 另一只手盖在后颈处补觉。

啊......今天有礼物。

姓迟的说了有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来着, 他突然回过神来, 往抽屉里翻。翻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糖和粉粉嫩嫩的信纸,这显然不是迟三穗的风格。

“爹,生快啊!”蒋承从走廊上进来,眼镜起了一层白雾, 把手上的包子豆浆递给他。

沈妄瞥了一眼,放在一边:“你怎么又给我买?我刚刚吃过了。”

蒋承咬着包子不在意地说:“再吃一份嘛!穗妹走之前给我转了三十块钱哈哈哈,让我监督你这三天好好吃早餐。”

还真把他当崽儿养了, 沈妄很嫌弃地给迟三穗发信息:【三十块钱就想打发我了?】

【czyw:别给我崽言崽语的,你吃个早餐要上天啊!给你预约巴菲特陪吃好不好?】

【w:......】

蒋承看着他弯起的嘴角, 故意问:“爹,笑什么呢?”

沈妄抬眼否认:“我没笑。”

蒋承戳穿他:“眉梢都快扬到耳朵后面了你还说没笑,跟穗妹发信息呢?哟, 这些纸都是别的班的女孩子来祝你生快的吧。”

沈妄屈着一条长腿放在旁边迟三穗的凳脚上,看着手上五花八门的信纸,全是圣诞节贺卡,她们哪知道今天是他生日。

“你来解决这些。”他把糖全拿出来放蒋承桌上,又矮下身把里面那个礼盒拿出来。

灰白条纹的,包装得倒是挺用心。

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——to my 妄崽。

“......”

教她练这么久的字帖,这字还是这么丑。

蒋承把糖往后面男生桌子上一分,微微起身瞄:“穗妹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是圣诞礼物啊?”

沈妄没回,抽开蝴蝶结把盒子打开。

——里面是顶绿色的渔夫帽。

嗯???

绿色????

蒋承憋着笑,最后忍不住拍桌子:“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暗示吗?穗妹太逗了!!”

沈妄掀起眼皮,面无表情地反问:“好笑?你脖子上的东西还要不要了?”

“......”

蒋承这头也不知道是该摇还是该点,为了自己那颗卑微的小脑袋索性捂住了嘴。

帽子里面还有一张贺卡,上面写着:我看你帽子挺多的,但是绿色的肯定没有吧!送你一顶做圣诞礼物,打开我的抽屉还有惊喜!!

花样还挺多,沈妄扬了扬眉。

觉得自己的小女朋友可能真的有点儿缺心眼,谁送自己男朋友帽子会送个绿色?

他弯腰去翻她的抽屉,里面东西摆得整整齐齐,几本书和几颗用来哄他写作业的青柠味硬糖,中间放着一个长盒子。

——是条灰红色的围巾,挺普通的款式,店面上几十块那种。沈妄第一眼就心想迟三穗肯定没把这当回事,他越看越觉得和批发市场挂在门口的那条围巾长得一模一样。

但有点特殊的是,这条围巾的尾部绣了和他戒指上一模一样的名字缩写:SW。

小姑娘针线活儿不行,白色线头缠绕得有些杂乱,但看得出用心了。毕竟迟三穗这么没耐心的人,安安静静地坐那干这种要花她几十分钟的事实在难得。

下头还搁着一封信,对比别的女孩送的精致信纸来说,她这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简直太过敷衍。

沈妄有点烦,手下意识想往兜里想去摸烟。他不擅长这种太温情的场面,跟生离死别似的。

那张纸上写着——

【Dear 崽:

18岁生日快乐,其次是圣诞节快乐。

第一次写信觉得有点别扭,不用感谢我带你抓住了早恋的尾巴!

祝十八岁的沈妄顺利考上清华大学,热爱这世界和他的女朋友!小红裙也可以做你的防弹衣,所以崽崽要加油往前跑呀。

前方灯火通明,我在尽头等你!

送句小迟鸡汤给你:拾级而上,终可拿云!

———现在凌晨两点十三分,我要睡啦!等我从北京凯旋!!】

最底端是迟三穗笔画漂浮又夸张的落款,还非常尽力地画了一个Q版卡通男孩的头像。

内双眼皮,眼尾微微挑着,一副厌世冷淡的表情。额前的头发丝画得有些乱,看得出是真的很困了。

沈妄指间拿着根圆珠笔,低头沉思了一会儿。眼睛看向那道跳在他课桌上的阳光,不刺眼,但在冬日有股暖意。

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泛白,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写上去。把信合上,和那条围巾一起放进了自己抽屉里。

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事情刺激到了迟三穗,让她母爱泛滥了,才会大半夜准备这些东西。

如果是......他巴不得迟三穗多可怜他一点好了,他卑劣地想。

这世界真有意思,刚认识的迟三穗,对人善意又对人疏离。浑身上下带着高冷劲儿,是个绑鞋带都不会蹲下的人,酷得不行。

而现在变成了他的小女朋友,很好玩儿的一个人,他嗓子有些发哑,胸口那股淡淡的暖劲儿蔓延开来。

他的少女,真是个浪漫又可爱的存在。

早自习开始慢慢进入状态,朗读声越来越大。再换一次短袖,这批人的青春就要结束了,每个人似乎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努力。

“爹,维哥说今天晚上给你在然哥家会所包了场,庆祝你成年!”蒋承激动地拍拍他的背,却发现沈妄肩一直在抖。

草,不会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得癫痫了吧!他站起来大力晃了晃沈妄的肩膀:“爹,您没事儿吧?”

沈妄转过来闲散地靠着墙,唇角弧度还没放下去。拿开他的手,说:“承仔,我现在很开心,说点你的惨事来助助兴吧。”

蒋承:“......”

swnhojbk,您还不如是得了癫痫呢。

*

叮咚!考试已经结束,请考生有序离开考场——

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悦耳清脆的声音,迟三穗甩了甩有些酸的手,拿着准考证离开了教室。

隔壁楼下停留着一群家长,在凛冽的寒风中等待着他们的孩子,那是清华美院统考的考场。

年关将近,南锣鼓巷最先热闹起来,艺考生带着稚嫩的脸庞和最美好的目标向往着那所艺术名校。

这些人风尘仆仆如同古时进京赶考的书生,意气风发,斗志昂扬。

当然,她也是的。

尽管避开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拥挤,但是害怕也是有的。

这是人生的一大分叉口,她理应心怀敬畏。

“考完了,是不是还有个面试什么的?”何溯手里游戏还没打完,丢了个暖手宝给她。

迟三穗摆出看傻逼的眼神:“昨天就已经面试完了好嘛!”

何溯把手机收起来:“哎无所谓,你回去收拾东西,我约了人去喝酒。”

“你有朋友在这?”迟三穗好奇地看了这个交际花一眼。

何溯摇摇头,指着北院书址的门口:“刚认识的,对了,你学校没什么事了吧?”

北院书址那站着四五个穿着艺考大衣的人,还有两个高挑又漂亮的女孩子,化着艺术生面试必备的妆容。

迟三穗从来不管何溯感情上的事,只是为苏荷默哀了几秒钟,回答他:“没有啊,你怎么不问我考得怎么样?”

“这关我屁事。”何溯理所当然地说,“你妈让我给你买了机票,带你去法国玩。”

迟三穗皱眉:“你又坑了我妈钱吧?我不想去,我要回学校。”

何溯耸耸肩:“由不得你不去,老太太也去。你们这好像是全家旅游,反正你妈都安排好了。”

乔宛兰也要去的话,她还真拒绝不了,全家人都得哄着这老太太。而且他们都知道她参加了保送考试,不是非要回学校的。

“几号的票啊?”迟三穗叹了口气。

“明天晚上,我发你手机里。”何溯打了个哈欠,扯着她头发说:“找得到酒店位置吧?自己让前台给你弄饭,我走了。”

“滚吧!”迟三穗低着头拿过包,开始掏手机。

吼吼凛冽的寒风将金黄的银杏落叶吹得到处纷飞,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隐去,黄昏悄悄地降落下来。

暖手宝不经风吹,已经凉了一半。

她往手心哈了口气,慢吞吞给沈妄发消息。她才来北京的第二天,沈妄就已经冷漠又敷衍地只会给她回几句“嗯”“哦”了。

迟三穗简直不敢想如果他没考上清华,两个人异地恋的话,这脆弱不堪的感情能撑过几天。

【czyw:我考完了,吃完晚饭了吗?】

信息刚发出去,沈妄那边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。迟三穗迅速花了几秒钟反应自己如今的样子,被冷风吹的脸上仿佛起了高原红,鼻涕横流。

不行不行,她应该是个高冷漂亮的仙女,绝不能让男朋友看见这幅蓬头垢面的样子。

她把视频通话换成了语音通话,清咳了两声:“喂?”

沈妄沉默了一会儿: “怎么不让我看你的脸?”

苹果手机在冷天实在太不能扛冻,迟三穗冰得耳朵疼,仿佛听见了他那端呼啸的风声,跟自己这有的一拼。

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,说:“因为我要对十八岁的沈妄上一课:成年人的世界里,没有容易二字。”

“......”

沈妄哂笑一声:“你再埋脑袋,就要撞墙上去了。”

正走到双清路南门口的迟三穗听见这话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四周,到处都是刚考完试的学生,她走在未知面孔的人群里总是有点害怕的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埋着头?”迟三穗站着没动,依旧低头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鞋履。

沈妄像是叹了一口气:“说过了,别找,回头。”

话音刚落,一杯热奶茶贴上了她的侧脸。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条围巾,是她送的那条。

迟三穗半张脸都在围巾里,慢慢转过身埋进他的大衣里。少年胸膛温暖如春,一瞬间抚平了她焦虑的情绪。

然而这感动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,沈妄就挑起了她的下巴“啧”了一声:“大冷天穿什么裙子,老子不在你穿给谁看?活该冻成雪人。”

迟三穗:“......”

仙女光环破碎了,这塑料爱情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考据党看过来:全国只有十六所外语学校可以报名外语类保送,文中穗妹的学校是架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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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外来人员在假期来到清华校区其实没什么福利, 没有校园卡进不了食堂,没有学生证也进不去图书馆。

天色浓黑,慢慢飘下冷雨丝。

未名湖边还有一群艺考学生在拍照, 紫荆公寓楼顶的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过。

迟三穗今天上衣是件短款的毛呢外套,搭了一条蓝色的丝绒裙子, 裙边上印着星星。

其实非常漂亮的打扮, 但入冬的寒风凛冽,她不爱穿丝袜打底裤。风撩动她裙边,露出一小截被冻红的脚踝。

沈妄把大衣裹在她身上往街边走打算拦辆出租车,迟三穗理智地扒着他的腰:“你真的不和我参观一下学校嘛?”

“明年就要来报道, 有什么好参观的。”话语一如既往地嚣张, 好像清华非他不可似的。

迟三穗鼓了鼓腮帮子:“你上次英语才116分诶, 总分只是刚好卡到去年分数线而已,万一今年提高了档线怎么办?”

她欠揍地表达了自己的外语考试十分顺利,同时感叹了一番他最近的成绩进步确实很大,随后被风一吹打了个喷嚏, 又往他怀里缩了缩。

沈妄揽紧了她的肩膀恶狠狠地把人塞进出租车后座:“你就给老子作,冷死你算了。”

说完又把她小腿放自己膝盖上揉着,颇有北方男人耙耳朵的风范。

他立马只穿了件毛衣, 掌心却很温热,贴着她冰凉的脚踝揉搓着。迟三穗觉得沈妄可能对她的小腿有什么执念, 抱着奶茶在一边咯咯笑。

窗外雨水瓢泼,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,操着一口京腔问:“这个地址没报错吧?”

迟三穗一愣, 反应过来沈妄报的地址是某格丽酒店,顿时明白司机什么意思了。

她干笑了一声:“没错。”

司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好几眼,生怕不出车祸似的。

沈妄玩味十足地勾唇,笑着说:“我媳妇怀孕了,师傅你得看着路啊。”

——“怀孕了?!”

这下不止是司机一脸懵,连迟三穗也差点被奶茶呛死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。

沈妄拍拍她的背,睁着眼睛说瞎话,一贯吊儿郎当的语气:“是啊,我俩就是保养的好,其实都大学毕业四、五年了。”

“这样啊,我看你俩跟高中生似的,尤其是你媳妇儿,长得太嫩了!”司机了然地笑笑,看他们住的酒店也知道是有钱人,估计是无事烦恼,难怪把脸养得这么年轻。

可不是嫩嘛,还有两个多月才十七呢。迟三穗揪他的胳膊:“你可真能说。”

“你头发湿了,待会儿得吹干,不然要感冒”沈妄扯开话题,闷着嗓子笑,一直到车停在酒店大门前。

帝都在迎接新年的时候比任何一个城市都要用心,满大街都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,各种横幅上都宣扬着落实贯彻党的国家方针。

迟三穗站在门口不进去,瞪着他:“沈妄你做个人吧!你对着这些五星红旗扪心自问,为什么要带一个未成年少女来酒店?”

“因为——”沈妄垂下睫毛看着她,一把把大衣拽过盖上她的头顶,“外面下雨了,小姑娘。”

迟三穗:“......”

所以呢?外面下雨就可以进酒店了嘛?

她宁死不屈:“不行沈妄,我还小呢!强扭的瓜不甜!”

沈妄揽着她强硬地往里走,懒洋洋地说:“巧了,我就好你这口酸的。”

“......”

沈妄实在是太禽兽了,迟三穗一边感叹着一边跟着他往里走,居然莫名地有种兴奋感。

直到他拿着房卡打开房门,迟三穗才端起贞洁烈女的架势:“沈妄,我告诉你!你还小,别做些乱七八糟的事!”

沈妄充耳不闻,从包里拿了套衣服,当着她的面单手把毛衣脱了,走进了浴室。

裸...裸.背?

看见这个应该不会长针眼吧?貌似身材还挺好的,那个腰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嘛——

停!

可以了!!

就此打住吧!!

迟三穗你还小,你算什么只喝露水的仙女?对自己刚成年的男朋友的肉.体这么觊觎真的好嘛!

想到这,她丢开手上的奶茶,乖巧地坐着。

一分钟后,沈妄换了身衣服走出来,他随意捋了捋额前的头发。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长得像朵花似的灯,这灯光中看不中用,昏暗的光线被前台描述成浪漫。

他仰起的下颔轮廓流畅利落,拿着遥控器调高了点空调度数。

瞥见迟三穗偷瞄他又迅速收回眼神的动作,还有那正襟危坐的姿势,让他不由得手一顿。

“你紧张啊?”他勾唇笑。

迟三穗金刚不坏的脸皮,即使手心都出汗了也得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反问回去:“谁紧张了,你想什么呢?”

沈妄舔了舔后槽牙,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往她那慢慢俯身下去,意有所指地说:“晚上,酒店,孤男寡女,我还能想什么?嗯?”

“我、我怎么知道?”

他笑:“给你个提示,比如把出租车上的事变成现实?”

“......”

很好,没冤枉你。

你果真是个禽兽!

迟三穗坐在他床上,往后挪了挪,说出了句又俗又土的台词:“你别过来啊,再过来我可喊了!我喊起来可响了,能传南锣鼓巷那儿去!!”

“南锣鼓巷离这远着呢,你嗓门儿有这么大吗?”他贴着她的左肩,鼻梁擦过她侧脸,手往她身后摸去。

“......”

嗓门没这么大,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嘛?

迟三穗刚刚把外套脱了,现在只穿了一件薄款毛衣,感受到他的手贴在了她腰间。

她僵直了身子,一动不动。

正考虑着该挣扎一下再就范还是顺从一点直接躺平呢,就听见一声噼里啪啦的声音,她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道,酥酥麻麻的。

——等等,噼里啪啦?

这好像是静电啊!

沈妄无奈地摇摇头,把她身后床头柜上的吹风机拿过来插上电,拖过椅子坐一边:“过来给你吹头发。”

迟三穗:“......”

你他妈吹个头发搞得要扑倒我似的,让我脑补很有意思啊?

沈妄歪歪头,看着她表情:“你好像很失望?”

“......”

我失望个锤子。

她没好气儿坐在电话机的柜台上:“崽言崽语到此为止,吹吧。”

沈妄没拆穿她,生涩地给小姑娘吹头发,他这些事情都是第一次做,动作轻柔得很。

吹风机是消音的,以至于房间安安静静。

迟三穗的声音在微弱的气流声中发散开来:“沈妄,我明天晚上的机票,要和家里人一起去法国旅游。”

元旦过后不久也要放寒假了,这个时间去法国估计是在国外过年,沈妄不轻不重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迟三穗叹了口气:“那我就不能参加期末考了,你能继承我的第一名吗?”

“能。”他关了吹风机,往她头上闻了闻,纳闷地问,“女生头发都这么香的吗?”

迟三穗敏锐地抓住重点:“都?你还闻过谁的?”

听出来姓迟的又要找机会炸毛了,沈妄掰过她的头问:“饿吗?”

迟三穗点点头,她从考完试就一直没吃东西。何溯简直是陪考大军里最不负责任的一个,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三里屯蹦迪呢。

沈妄当即拿起了手机开始找好吃的餐厅,迟三穗偷偷瞄了一眼,那页面上搜索着一行字——距离...最近的三星米其林餐厅。

她踌躇着开口:“崽崽,我觉得高中生还是低调点好......”

“嗯?”

“就比如五千块一晚的酒店,其实我们可以住三百快的。两千块一顿饭,也可以直接去酒店大堂吃自助餐——”

迟三穗知道他不怎么拿家里钱,他又得供着医院那位ICU病室的患者。这种情况下,她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,绝对不能拉他后腿!

她觉得沈妄可能真的不怎么会理财,毕竟何溯这个公子爷现在没钱,也只能被逼无奈和她住平价酒店。而沈妄,住在一个快要被拆的房子里,用的洗衣液都是王牌产品,未免也太不愿意降低自己逼格了。

沈妄被她这么一说都感动得要为贫穷的自己流泪了,就这么穷酸了他的小女朋友还不离不弃,他差点也快忘了自己是个富二代。

“想吃自助餐?”他问。

迟三穗一愣,虽然她的意思不是这个,但目的貌似达到了。她点点头:“想!”

沈妄把手机放下,挑眉:“不让吃。”

迟三穗:??

沈妄:“我太穷了,钱全用在订酒店上了。”

迟三穗:“......”

*

最后两个人在711便利店买了把透明的长伞,走在北京的胡同里找到一家年代久远的小面馆——妈妈炸酱面。

据说这家店平日总是排着长龙,但今天大概是因为天色太晚,又下着冬雨的缘故没多少人。

沈妄义正严辞地说着不能用自己家小姑娘的钱,最后结账的时候把15块钱一碗的炸酱面结成了1500块的气势。

迟三穗嚼着最后一口五花肉丁,觉得沈妄这行为实在是催人泪下。要不是她内心坚强,她得当场哭出来。

她的男朋友,都没钱了还要远途飞来看她,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还没一天。他用最后那点钱订完酒店,还给自己买了奶茶。

瞧瞧,多好的男朋友!

于是她在脑子里狠狠夸了一顿的男朋友走过来问她:“今晚住哪?”

这莫非就是暗示?

她试探地问:“你想我住哪?”

胡同弯弯绕绕,灯光暗淡,雨水反射着微弱的灯火,迟三穗差点踩进了几个水坑里。

沈妄侧头望进了她漆黑又温柔的眼睛里,这姑娘是看在自己将要不在国内一个多月,舍不得他呢,现在等于是他说什么就什么。

他把伞递给她,在这大雨中蹲下身,示意她上来。沙哑地问:“那住我那?”

“可是何溯晚上会来敲我的门看看我在不在房间诶,如果我没开门的话——”

“嗯?”

迟三穗趴在他背上笑了起来:“他就会以为我睡着了!”

沈妄不用回头,都知道小姑娘笑得有多招人稀罕。他把人往上托了托,提醒道:“别淋湿了你的头发。”

那语气像极了他们的第一次对话——

沈妄把她从下城区脏乱的巷子里拉出去,说着“别弄乱你的头发”。

他总是这样,拥有不经意的温柔,太容易让人心动。

然而沈妄还是没把人带回自己酒店,在把她送上出租车的时候,报了她酒店的名字。

迟三穗拉着他一起上了车,显然有些闷闷不乐,她都这么主动了,他还把自己往外推!

“想住我那儿?”沈妄揽着她的肩问,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口靠。

迟三穗憋着气没说话。

沈妄懒着声问:“想住我那儿做什么?”

迟三穗:“......就一起待一个晚上啊。”

就非得做点什么嘛,女孩子想法多简单啊,待在一起就快乐了啊!

“一个晚上……”沈妄叹了口气,把头搁在她肩上,“你这是要我的命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  接下来几章过渡章.....有玻璃碴(但不疼8)…要是怕疼.就多存几章再看!我顶着妄崽的绿色渔夫帽逃跑辽~

第55章

翌日晚上, 北京机场T3航站楼。

何溯去取来了曾妈寄来的行李箱,28寸的大箱子塞得满满当当,他一八五的大高个提着它像在机场提着个沉重的移动炸弹。

月亮幻想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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